“婶子，婶子！”

江烨敲响了四喜家的门。

四喜娘走了出来。

“咦？”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江烨扛在肩上，用一根竹子串起来的五条大鱼。

江烨笑道：

“刚才洗碗的时候，看见水里有鱼，叉来送给叔叔婶子，算是略表一丝谢意。”

四喜娘仔细看着江烨，眼神复杂，心中更是闪过一抹愧疚。

这孩子……

心思倒很好！

至少是个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你是病糊涂了吗？大病初愈，正是补充营养的时候，自己拿回去煮了吃吧！”

四喜娘板起一张脸，连声教训：“就算吃不完，卖到集市，也能卖不少钱，拿着钱，换大米，换衣裳！”

江烨一脸诚恳，说道：“婶子一家对我恩重如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婶子收下。”

说着，他把竹子塞到一旁的四喜手里。

不等四喜娘讲话，江烨又道：“我想向婶子借个渔叉，不知可方便吗？”

“你啊……”

四喜娘怔了怔，终是轻叹一声，默认了。

她让女儿去拿渔叉，随口问道：“要渔叉干什么？继续叉鱼？”

“是的。”江烨点点头，想起刚才的事，他暗道可惜。

竹子力道轻，手感不好。

刚才，有条起码三十斤的超级大鱼，本来一叉就中。

结果竹尖刺到鱼鳞，一滑，让它跑了。

气得江烨在岸上直跺脚，恨不得跳下去捞鱼。

四喜娘态度温和了许多，劝道：“岸边能有多少鱼给你叉？今天你运气好，撞见了几条，明天也许一条都没影了。再休养两日，就跟你叔叔的渔船出海，这才是长久之计。”

“婶子说的是。”江烨说着，顺手接过了四喜递来的渔叉，沉甸甸的，手感正好，随后便告辞了。

四喜娘注视着江烨远去的背影，良久，良久。

十几年前，江烨的父母尚还在世，两家关系融洽，彼此帮衬，甚至还约定好了，等江烨和四喜长大了，两家便结成儿女亲家。

世事无常，如今江烨父母早过世了，江家也变得一穷二白。

前些日子，四喜爹旧事重提，想把女儿嫁给江烨。四喜娘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夫妻俩因此还大吵了一架。

“娘，你怎么了？”

四喜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波动，疑惑的问道。

“什么怎么了，大人的事几时轮得到你操心？快进去干活，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四喜娘瞪了女儿一眼，又变回了彪悍婆的样子。

“抱歉啊秀兰（江烨娘）。”

四喜娘看着女儿活泼可爱的样子，在心里默默道：“我只能保证江烨这孩子不被饿死，就算全了当年咱俩的情份了。”

为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四喜娘绝不会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穷光蛋！

……

傍晚。

四喜爹拎着几条刚捞上来的小鱼，走在回家路上，愁容满面。

“唉！”

最近海上风浪大，收成不好。

能捕到几条小鱼，这还是四喜爹有经验，技术好，很多人只能捞些海菜回去凑合着吃。

江烨家门口，四喜爹停下脚步。

内心经过一番斗争后，他从本就不多的小鱼中，分出三条，挂在江烨家门后。

“这世道，难啊！”

四喜爹重重叹了口气，“咬咬牙过吧！总不能让这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饿死。”

回到家。

“咦？”

一进屋，四喜爹就看见妻子在灶前忙碌着。

锅里正煮着半条肉白肥大的大鳕鱼，沸水翻腾着，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让人酥软的鱼香。

灶台旁还置放着四条腌制好了的大鳕鱼。

“这，这是……”

四喜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还以为自己饿昏了头，眼花了。

他连忙看向妻子。

四喜娘忙着手里的活，她铲起半边鱼，又添了足足一大碗米饭。

“送给你江烨哥哥。”四喜娘吩咐道。

四喜应了一声，连忙接过饭碗，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