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帮主(四)
葛天回首,只见铁三面有悦意,环抱两坛美酒跟了上来。
葛天问道:“铁堂主找我何事?”
铁三笑道:“没事就不能请为兄你喝酒吗?”
葛天见铁三请自己喝酒,不觉大喜,自己的确有些日子没有开怀畅饮了,于是笑曰:“有劳兄弟惦记,那咱们就到我房中小酌几杯?”
铁三言说:“我正有此意。”
两人顺便在后厨要了几个小菜,传至葛天房间。
铁三不待用菜,打开其中一个酒坛封泥,瞬时一股酒香弥漫全房。
葛天贪婪地闻了一下酒坛,拿出大碗,一手擎坛,一手持碗,将酒倒入碗中,也不相让铁三,一口而尽,赞不绝口:“当真好酒!”
铁三哈哈大笑:“请葛堂主喝酒,我岂敢以浊酒充数?兄长方才痛饮之酒,乃我们山西所出,其名曰杏花村,入口绵长,回味无穷啊。”
葛天听闻所饮之酒乃山西汾酒,十分怡悦,迫不及待又自斟自饮了几碗。
葛天是傲海帮出名的酒鬼,好喝无量,逢酒必醉,醉后口无遮拦,帮中琐碎之事也会被他反复提及,甚是酒后失德。为此那阿舍多次叱责葛天贪杯误事,但葛天却屡教不改,一时那阿舍也无良法,只能劝其少饮。
铁三自是知晓葛天贪杯之事,因此才以美酒相诱。而铁三本是山西之人,平日酒量颇大,应付葛天绰绰有余。
铁三将酒加满,敬了葛天一碗,言道:“恭喜葛堂主旗开得胜,将海秦那厮擒回岛内,为帮主立下头功,小弟不胜钦佩,借此水酒,敬葛堂主一碗!”
葛天拿起酒碗,笑道:“好说,好说。”随即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喝道:“好酒,好酒。”
铁三见葛天喝酒倒是豪放,不免多敬了几碗,美言了数句。葛天贪杯,对敬酒来者不拒。于是,俩人就着小菜,肆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葛天已满面通红,满口酒气,开始与铁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碎言碎语起来。
铁三为了多让葛天喝酒,席间不住劝酒,还故意问起葛天擒获海秦之经过,神色非常恭敬。葛天多日连得帮主及众兄弟赞扬,早已飘忽,今又见铁三对其满目尊崇之情,不禁心花怒放,愈发得意,趁着酒兴,便将擒获海秦之始末添枝加叶地学了一遍,为了显出自己之功劳,特意抹去了帮主筹划之仔细,好似整个计策均是自己想出一般。
铁三见葛天已有醉意,便欲将话题引到傲海帮在凌雪教之内应身上,于是言道:“今日之功劳,全是葛兄之功劳,别的什么内应之人,我看倒不怎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帮主倒是十分看重这内应之人,想必他必有过人之处吧?”
葛天突听铁三提及内应之人,酒好似醒了一半,借口而言他。
铁三见葛天突然言他,知是葛天起了机警之心,暗自后悔自己操之过急。心忖,这内应之人必是那阿舍与葛天之至深机密,即便葛天醉酒,他也决不会说出。我方才之言,葛天已有所警觉,我须仔细心事,免得打草惊蛇,到时盗不来针带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地,铁三便决口不提内应之事,频频举碗,与葛天敬喝起来。葛天见铁三不提内应之事,心下略安,失了警惕,猛喝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葛天借口腹胀,要去如厕,铁三言道:“葛兄,你尚未喝多,就欲入厕,酒量实不敢恭维啊!”
葛天脸色通红,神情呆痴,迟迟说道:“我倒是没醉,只是腹中过于饱胀,须如厕小解方可。”
铁三笑道:“为兄有所不知,你腹中饱胀乃是腰间缠了过多衣物之故,束缚了你之腹肚,何不将腰间缠绕之物取下?必能畅饮许多。”
葛天一想,铁三之言颇通情理,于是将束带解下,果然浑身舒坦,又可多喝几碗。
过了一会,葛天又要嚷着小解,铁三出言阻挡道:“为兄,你且将你身上所缠之针带取下,不必如厕也能多喝。”
葛天摸了摸腰中针带,神色犹豫。
铁三激道:“为兄,此处就你我二人,你不妨将针带取下畅饮,难道还怕针带飞了不成?”
葛天见铁三话已至此,不禁酒壮人胆,说道:“哼,哥哥还没怕过谁呢!我且将针带放下,看看谁敢动它试试。”说罢,将针带取下,置于桌上,又与铁三猛喝起来。
不觉间,两坛美酒已悉数下肚,葛天不胜酒力,竟也顾不得如厕,歪头趴于桌上酣睡起来,一时鼾声大作,酒臭充盈于房。
铁三见葛天大醉,暗自大喜,打开葛天置于桌上之针带,记下银针数目,然后用赝带换掉了海秦之针带,叫了几句葛天,见葛天不应,便自回房休息。
到了第三日早晨,铁三赶回牢房,向海秦言说三件大事已遂,并将针带拿与海秦。
海秦谢过铁三后言道:“此时我若缠了针带,必为歹人识破。你且藏好针带,以应到时我之所需。今日便是三日应诺之限,到时到了贼寇大厅,你须趁人不备,将缚我之绳索解开,递针与我,我必将贼人悉数剿灭,方不辜负尔等良善之人。”
铁三喜道:“海兄,如有相帮之处,烦请说明。”
海秦言道:“嗯,你到时还须召集应事之人,仔细留意大厅内众贼举动,遇有临阵逃脱者,立杀无赦。那阿舍、哼哈二将及五色童子就交予我对付,你等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必枉死。”
铁三神色关切,言道:“你应付得了他们八个吗?”
海秦想了一下,斩钉截铁道:“嗯,我必取胜。”
海秦其实并无战胜八人之绝然把握,但他之所以这样说,为的是铁三能放心对付其他喽啰之贼。如若不如此说辞,以铁三之性情,到时危难之际必会以死相帮自己。而以上所列八人之武功,铁三岂是他们的敌手?这样一来,铁三非但帮不上忙,还必定凶多吉少,枉丢性命,诚非海秦之本意。
铁三哪知海秦之心思,见海秦稳操胜券,自己不由心安,欢天喜地的辞了海秦,出牢周全举事之详细去了。
且说葛天伏案睡了一晚,天亮酒醒之后,只记昨晚与铁三把酒言欢,但其中言语之事竟然丝毫不记,颇为懊恼,但眼及针带之处,见针带安放,打开针带,银针无缺,方才略为心安,将针带缠于腰间。
到了晚间,海秦被铁三押缚,应约来到了议事大厅。
只见大厅之内所列头目之人与三日前无异,均虎视海秦,犹如鹰俯猎兔,贪婪悉现。海秦再顾两侧,若干目生之人垂手而立,眼中极为期盼,必是铁三联络之人。
那阿舍见了海秦,甚是礼遇,吩咐铁三招呼海秦入座,说道:“海少侠果然不负应诺,依时赴约。三日已到,不知你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