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行出去百余里,楼心月脚力不济,已经骑上了那匹驽马。马的身形只比驴子略大一圈,纯黑鬃毛看上去倒是十分俊美。
可驽马毕竟只是驽马,本就跑的不快,现在坐了一个人上去,就更走不动了。迈开马蹄全力跑起来,也只是与徒步的仲瑾遗脚力相当。
“前面官道有处茶铺,我们过去歇一会儿吧。”仲瑾遗眺望前方。
“我不累,不用刻意照顾我,继续赶路吧。”
仲瑾遗挠挠头道:“可是我这马兄有点吃不消了。”
楼心月一时间无言以对,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理解,堂堂剑圣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匹驽马——毕竟是浑身上下只能翻出一个铜板就敢英雄救美的人。
茶铺之外,仲瑾遗大大咧咧落座,把马交给了店家去喂草料,然后要了两碗大碗茶,钱当然是捧月山庄的大小姐所付。
楼心月左顾右盼,有几分忧虑:“森罗宫不会追上来吗?这里毕竟里山庄只有百余里。”
仲瑾遗环顾四周,点头评价:“官道附近,荒郊野岭,是个杀人害命的好地方,要我的话也会选择在这里埋伏!”
此话一出,楼心月更是风声鹤唳,本已经绝望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对于生命往往会更懂得珍惜。
仲瑾遗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端起伙计刚送上来的大碗凉茶一口喝下,摆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楼心月看着眼前的男人,十分不解这种廉价的大碗茶有什么好喝的,更不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能这么悠然自得。
两个人相处下来还不到一天时间,仲瑾遗给楼心月带来的不理解,让她都已经有些麻木了。毕竟这样一位不靠谱的“大侠”都能活到现在,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仲瑾遗把剩下的一碗茶推到了楼心月面前:“来,尝尝,这么大的日头,口下去清凉解暑。”
楼心月有些怒其不争,赌气道:“我喝不惯!”
仲瑾遗摇摇头,把那一碗茶又搂回了自己面前:“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逃亡路上,我还能够这么悠哉悠哉?”
楼心月答非所问:“习惯了。”
“你看啊,我们能不能反过来想想,在这逃亡的路上,可能下一刻我们就双双殉情,但是这一刻还能喝上一碗清凉解暑的大碗茶,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
楼心月心中一动,竟然觉得对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只是突然反应过来,羞恼道:“谁要和你殉情!”
就在此时,一位白衣公子在仲瑾遗的身边悠然落座:“说得好,给我也来一碗。”
与仲瑾遗不同,突然出现的白衣公子,宛如一位谪仙人,白衣纤尘不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就这么坐在路边摊喝大碗茶,突兀感油然而生。
仲瑾遗没在给来客叫一碗新茶,只是把手边这碗刚喝过一口的递了过去,对方丝毫没有嫌弃,端起来一饮而尽。
爱美之心男女皆有,这么一位仿佛江湖演义里走出来的剑侠,就这么坐在了自己身边,任何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都难免有些紧张。
楼心月也不例外,倒不是因为白衣人有多俊朗,其实严格来说仲瑾遗并不比白衣人差什么——如果他把身上的酒渍洗一下,再稍微收拾一下的话……
不过,真正让楼心月紧张的,还是来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连她都能闻得出来,仲瑾遗对此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