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月看的满心复杂,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仲瑾遗受伤,心中既心疼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这段时间以来,她下意识已经觉得仲瑾遗是无所不能的了。
只是仲瑾遗的盘算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已经受伤了,却依旧不肯拔剑,依旧在用言语刺激着谪居尸傀。
又提高了一个声调,仲瑾遗继续自顾自地讲着故事:“随着前朝的覆灭,云沙城的往事也随着史册被一起封禁,几朝更替,除了云沙城内部的极少数人,已经再也没有人知晓这段过往了!”
深夜里,暗处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并不是出自仲瑾遗,更不是出自拖刀人。
随着这声叹息,拖刀人突然消失在了这寂寥的深夜里,而四周的空间再一次起了变化,似乎终于恢复到了原来的世界。
说来也奇怪,之前的打斗动静那么大,离着不远的一些住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敢偷看。
楼心月环顾四周,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之前被仲瑾遗撞倒塌的那堵墙依旧好好的立在哪里,只是仲瑾遗身上的伤却依旧。
这一发现让楼心月有些明白,却又似乎更加糊涂了。
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再一次响起,这次没了打斗声,在寂寥的夜里听得十分真切,就连楼心月也听到了。
仲瑾遗目光看向面前的庙宇,继续道:“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云沙城总会有这么一支军队守护者这座城池。”
庙宇的门吱扭一声打开,在这夜里显得更加刺耳。
有了刚才的例子,楼心月看到庙门突然打开,下意识地走到了仲瑾遗的身边。
只是这次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而是缓缓走出了一个僧人,一个供奉人的寺庙,里面住的却是和尚,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看到面前的和尚,仲瑾遗幽幽道:“世人只道雷打不动的踏血军,却不知多少年来,云沙城的大将军也是同一个人!”
从庙里走出来的和尚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眼窝深陷、眼神苍老而浑浊,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犹如西佛洲那些最虔诚的苦行僧一般。
僧人苦笑一声:“当年学了些茅山术法的皮毛,只觉得身边的弟兄死的太憋屈,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肯定会选择不顾一切的厮杀一番,于是我给了他们那个机会……”
“只是没想到,这秘术的代价是施术者与尸傀就此绑定,永世不得超生!”仲瑾遗接着僧人的话道。
谁知僧人摇了摇头道:“在施展那场巫术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代价,可是自己朝夕相处那么久的弟兄们都已经死了,自己苟活又有什么意思?既然他们不得超生,那我就跟着他们永生吧!”
僧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的沧桑浑浊之感突然消失,仿佛又回到了那吹角连营的时刻。
“施主可能不知,那术法不仅需要封闭那所有新死的兄弟们永世的灵魂,而且需要活人血祭,血祭者将永入地狱,受无尽火焚之苦。”僧人又补充道。
仲瑾遗一愣,随即也跟着他了口气,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
数千名弟兄都已经死去,剩下的人如果不能报仇,又有何颜面苟活?
僧人是那施术者,那剩下的弟兄当然是选择血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