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垂死挣扎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有什么把这些事串联起来,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于是决定当机立断,等玄明师兄来了,一股脑儿丢给他算完,她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九青盘算了一下,挑了块桃木,典术曾言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剑以压邪,此仙术也。
用桃木刻罗盘,能镇邪驱祟,不易刻到半途受不住九青附加的灵力而崩坏,最要紧的一点是,便宜。
顾泉其实就没睡着过,他不用睁眼也知道周围的动静,房间一点点安静下来,只剩九青一个人。
顾泉轻轻翻了个身,半阖这眼,看着九青坐在桌旁,一支长长的蜡烛照亮九青侧脸,鼻高眼深,轮廓明显。
她苦恼地咬着腮帮子,左手撑着头看屋顶,右手拿一支毛笔在纸上乱划拉,半天后自暴自弃地说:“算了,干我何事。”转头拿起一把刻刀专心致志刻起罗盘来。
那把刻刀仿佛有特殊的引力,九青每刻一点,四周的灵力就不断地往刻刀尖上聚拢,再加上九青不断注入灵力,四周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看不见的漩涡。
漩涡中心的九青不动如山,背依旧挺得很直,微微抿紧殷红的唇,一滴汗从她额头滑下,沿着鬓角,紧绷的下颚,还没滴落就蒸发了。九青整个人都陷在一种莫名紧张严肃的气场里。
顾泉勾了勾嘴角,简易的罗盘已经如此耗费心神,送他的那个应该花了更多心血吧……他心里隐秘地开了一簇一簇的花,愉悦地只想笑。
真是……还和以前一个样子。
念竹怕自己干扰九青,额外得轻手轻脚,这几天忙着看药店,研究袪腐草,陪秀秀玩,一回来倒头就睡。
本来念竹想给顾泉另外开个房间……但不可能的,九青来了人间就变得扣扣搜搜的,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文花,整日里喊没钱没钱,打死都不会再开一间房。
于是……他们就变了张小床来搁在外间让顾泉住。
九青并不是一昧地坐在那里刻个没完,她实在是个坐不住,本来三天就能做完,她偏说要七天,因为她要吃饭睡觉逗念竹,顺带上个山帮忙采个药,到药店砍个价,整个上午耗个干净,下午才肯老实坐着干活。
反倒是顾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大家闺秀似的,整日坐着看书,偶尔打坐清修。九青干活的时候也不说话,就默默陪着,蜡烛快熄的时候换上,茶水喝完的时候添上,在贤良淑德这方面简直是升级版少废话的念竹。
自食其力的九青就是被这么养废的,堕落啊堕落,九青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毫无愧色地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但这种好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丰县变得越来越安静。
富贵人家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日都有丧事,街道飘散的都是香烛纸钱的味道,送葬的队伍长得望不到头,人人披麻戴孝,混着时不时的呜咽声,到处都是白色,丰县的清晨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郁。
等到太阳出来,才渐渐有了人气,但是初来热闹繁华的景色已经被涂抹上灰白的不详气息。
九青似乎冥冥之中有了什么预感,不再出门,沉默地雕刻罗盘。
直到离九青约定的七天前两天,念竹向她提了一件事。
“什么!你要去落雪楼!”九青睁大眼睛看着她,不是看着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掺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