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山在窑场里，有几个德化的老窑匠人先前听说方云山的女婿陆文龙是打虎英雄的事，就跟方云山攀谈起来。方云山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跟林富离开了窑场。

次日下午，林富带着方云山去朋友家的土楼登门造访。

林富的发小叫林建，长得膀大腰圆，也是个开窑烧瓷的大户人家。

“稀客呀，快请屋里就坐！”林建迎到土楼大门外迎接客人。

得知方云山远道而来，是为察访如何营建土楼，林建请他们在厅堂喝了茶后，就带他们俩楼下楼上走了一番。

这是一座长方形土楼，依地势建在一个高处的平地。外围四周地基用石条垒造，上面再用沙质黏土加上小石子和石灰夯筑而成，墙基最宽处有六尺有余。土楼内有三层。楼内有一个内院，院内有一口水井，空地上有孩童在一口石缸旁玩耍嬉闹。

“我们这个土墙用三合土夯筑而成，楼内每层二十个房间，三层一共六十个房间，陆陆续续从汀州请了十几个工匠，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林建跟方云山介绍着土楼的情况。

“这楼内的木料也是用量很大。”方云山一边赞叹着土楼的精湛工艺，一边道。

“这楼内都是木构为主，你看那两口大石缸，平时都要注满水，不只是来养金鱼的，还用来以防万一……”林建回答道。

他们走到楼梯拐角处，外墙有几处喇叭状的孔洞，方云山停下来看个究竟。

“这是‘瞭望孔’，世道不太平，内山的土匪常半夜出来打家劫舍，欺负百姓，我们只能自保，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我们有火铳，专打‘山猪’。”林建说的山猪，指的就是土匪。

方云山听完，讲起了前阵子土匪飞书要挟索要钱财的事，林建一听，也是义愤填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土匪派了‘黑单’，想要搜刮钱财，却一分钱没捞着，你又射了他几箭，让他碰了石头，还是要有所防备。”林建一听，提醒方云山。

话到投机处，时间过得很快，林建准备了一桌酒肉，留他们在家喝自己家酿的荔枝酒。

桌上都是好酒好菜，酒过三巡，林富喝得脸红耳赤，醉得趴在桌上。林富被林建的家仆扶到一个屋里躺下了。方云山也盛情难却，喝了两小杯荔枝酒。

已经是快到深夜，林建让方云山先回屋休息，以前林富喝醉了酒，也是住了一晚，次日再回家的。

“家里有的是房间，方师傅不用客气，不要把我当外人，就洗漱一下，将就住一晚再走嘛。”林建邀请方云山住下来，明日再和林富一起回去。

方云山见夜已深，屋外又下着小雨，就答应了下来，心想，住一晚，也感受一下这住在土楼里的滋味。

方云山被安顿在二楼的一个屋里，屋里家具一应俱全，显然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客房。站在屋外的木围栏边，四周围起来的院子，就是一个宽大的四方形天井。此时，土楼的大门紧闭，人在楼内，会有一种踏实的安稳。

喝了两杯荔枝酒，借着温和的酒劲，方云山躺在客房的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是夜里几时，一阵喧哗和呼喊声把方云山惊醒了。方云山仔细一听，土楼外有人在呼喊。方云龙赶紧穿上长衫，扎紧了腰带。

“林大叔，快开门啊，我是大牛啊，土匪来了，让我们进去避一避啦……”屋外有人嘶喊，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屋内有人在互相呼应和奔跑。有人趴在大门上方的二楼的瞭望孔往大门外张望。

“是谁，谁在外面？”站在大门上方的人喊道。

“我是大牛啊，还有相亲们啊，土匪在村外放火打劫，我们来避一避啊。”大牛惊慌地回应。

“是大牛啊，土匪跟上来没有？”屋里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