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瓦罐,嗅着酒香,就好像马老头还在身旁。或许今后再也喝不到这么好喝的酒了,唐山震这样想,老朋友又少了一个。
唐山震看着瓦罐里所剩不多的酒,端起来颇为吝啬地抿了一下口,火光映着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许久,唐建华平稳细微的声音响起,“爸,这次让东山跟我们回去呆两天吧。”
唐山庄想了想,看着不说话的马东山,“你怎么看?”
马东山突然被发问,有些局促地抱着双手不知如何作答,便求助地望着小姨张蒹葭。至于张蒹葭倒是没有多言,只是温柔地说:“想去就去吧。”
然后马东山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唐建华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摸着马东山的脑袋,很是喜爱。
第二天,唐建华与父亲唐山震由马东山带着游历一圈,随后在中午时分才让马东山收拾些简单的衣物出发回家。白鹭亲自推船送着三人到了对岸去,其间,唐建华悄悄小声问:“白鹭,下次我来,你教我抄纸,怎么样?”
白鹭愣了一下,眉开眼笑,点头说:“好啊。”
分别总有时,三人逐渐远去,消失在眼前。张蒹葭与白鹭乘船回家,打理好一切,准备着迎接接下来的生活,那一定是快乐的,幸福的。
……
这是马东山第一次离开思南,他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这里离乌江很远,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看见那条河。四周都是山,这一点倒是跟思南差不多。马东山的话不多,乖乖地跟在唐山震的身后,走在路上,小坪坡的张山峰远远瞧见了三人,热络地打起招呼来,“三叔,你们去哪点来啊?”
唐山震:“刚从思南回来。”
“那么远啊。”跳着牛粪的张山峰惊讶着说,“我这屋头忙上忙下,都没得时间赶场啦。哦,对了,三叔,你家还有炭没得?我想买一点,看到冬天就要来了,没得钱买煤,有点杠炭烧着,没那么难熬。”
唐山震哈哈一笑:“有的有的,随时去背,管够。”
“还是三叔好说话,这个……”张山峰看起来有些犹豫,“价钱方面,可不可以……稍微……”
看着结结巴巴的张山峰,唐山震不禁好笑,说:“这个可以赊账,有的时候拿,先把冬天过了再说,大人可以没得事,娃儿不行。你家娃儿几岁了?”
前几年张山峰也结了婚,女子是新山一户姓陈的人家。新山是要从塘关往新场走的一个方向,本来兰城就是遵义的边界,正好塘关就在这个边界上,在过去的新场那边就要属于石阡了。
“下个月就两岁了,就是说话还说不清楚。”张山峰嘿嘿一笑,颇为不好意思地模样,“欸,这娃儿是……”
张山峰指着马东山,自己似乎没见过这个孩子。唐建华在一旁说:“哦,刚收的干儿子,马东山,东山,叫伯伯。”
马东山乖巧地喊了声伯伯。
见着了唐建华,张山峰不自觉就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老道士,说起来还是自己给人家指的路呢,听说建华家那个小儿子读书得行得很,怪不得,那个道士都说了是英雄转世,上辈子可是扛过枪打过仗的人。
“你家小的那个几年级了?”
“明年上半年就三年级了。”
“听说成绩还可以,是班上第一名嘞!”
是个人都是喜欢听人夸赞的,张山峰直白的话让唐建华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只能说:“还行,班上就十几个人,没得哪样。”
巧遇张山峰只是个意外,与张山峰分别,马东山走了很久才看到自己的另一个家,以及……另外的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