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驭才走,宝卷、去尘便对视,掩嘴笑了一忽儿,便都沉下脸来。宝卷道:
“去尘,屏去封驭,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屏开他,又想对我说点什么呢?”
宝卷道:“我要说的和你要说的其实心里都有数了。”
去尘道:“既然你我如此默契,我不妨开门见山说了:我欢喜你的丹歌小姐,你欢喜我的解愁姑娘。”
“不错,你不说,我也想这么说哩。”
“下面的话你我同样都清楚,可一定要捅破的话,你气力大,不妨一试。”
宝卷沉吟一番道:“好,我说便我说:哪天机会合适,你耍我的丹歌,我碰你的解愁。”
去尘笑道:“你不傻,我也不笨!”
宝卷急切问:“究竟哪天你说了算!”
去尘低声道:“要不了几日就成了。宝卷兄不妨多留几日解愁与我,说起来与解愁,我也是刚遇见。从前一直听说过,可到底是我三哥与公主的心头肉。后来刚有幸见到几次,又给弄到宫里头去当梨园教头黄幡绰的女弟子去了。愈加见不着,也碰不得了。”
宝卷道:“明白了:等你腻了再甩给我!”
“下头的话你不说我先猜得三两分了:你说你还没厌弃丹歌,就已经舍得给我了。”
宝卷吃惊道:“说得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去尘笑道:“可你实际上已厌烦丹歌了,巴不得今晚就来过。”
宝卷争辩:“不不,你听我说……”
去尘以手制止他进一步解释,从身上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斑点犀钿花金盒,给了宝卷一个。宝卷讶异道:
“这是做什么用的?里头装的是何物?”
“莫问,只管打开。封驭就快出完恭了,快来不及了。”
宝卷打开一寸半大小的金盒,见里面装着一只轻绢同心结,两枚相思子,便笑道:
“我是男,你亦是,你送我这个,岂不是错乱了?”
去尘笑了笑:“说你不傻倒又傻了:我送与你,你将去送与丹歌,可不好么?”
宝卷顿时笑纳道:“好,好得很呢!”
去尘持着自家那只,说:“这只嘛,我自送与解愁。”
宝卷道:“不错,先哄圆了两位女娘,以后行事自然方便多了。”
去尘道:“哪日我厌倦了解愁,便说我送与她的这只金盒实际是你托我转送她的,当时不便说罢了。”
宝卷马上领悟去尘这深一步意思了,说:“原来是这等妙用啊!可笑我居然没马上领悟!好,你说我送她的,我也对丹歌说我给的这只其实是你去尘托我转送她的!”
去尘笑道:“这就成了,起码两人拿了东西便先手软了。”
“只是丹歌性子刚烈,若是不答应与你做一处,如何是好?”
去尘道:“解愁没准也贞洁得很,我一样有顾虑。”
宝卷急不可耐道:“如何是好,你倒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去尘鸷忍道:“软的不行来硬的,总有法子的!”
宝卷道:“可秦基业不会听任你我……”
去尘打断他道:“秦绩嘛,我预先早对付好了!”
宝卷道:“怎么个对付法?”
“我有成竹在胸了,与老窦早擘画定了。”
便附耳对宝卷说出计策来,宝卷大喜过望道:“原来你杨去尘引诱我谢宝卷喝茶吃菜,是曲曲折折说服我一块对付秦基业那厮的意思嘛!”
去尘笑道:“对付秦基业,也是为了你我及时行乐嘛。”
宝卷思量一番,道:“说得是!有他在,你我处处掣肘,几乎成了苦行僧了,如何过得惯!”
远远的,封驭跑来了。去尘抓紧道:
“若有可能,你表弟最好与我俩同一个鼻孔出气。”
“这个自然,表弟也算是自家人了。再说他是庶子,要靠我说服他爹把他提携为嫡子呢。不敢得罪我,与我两条心。”
封驭进来,上得胡床,盯着美味看:“幸好还剩下一些,你俩没趁我大解都吃干净了!”
去尘道:“吃,不够的话,明日再弄些更好的。只怕你俩没大胃口,不怕我杨去尘供不起好东西。”
封驭便笑哈哈又吃喝了。
秦基业早在淹没人的草丛中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秦娥、丹歌、敢斗过来了。秦基业酣睡之中也警觉得很,猛然跃起,短刃早握手中:
“是谁?!”
敢斗拨开高过人头的草,探出脑袋道:“师傅,是我等三个!”
秦基业便收了短刃:“天色晚了,为何还不睡?”
“实在睡不着。”
“今日不睡,明日哪来脚力赶路?”
秦娥与丹歌就地坐下,垂着头不吭声。敢斗也坐下,说:
“师傅不想探问一下去尘怎地了?”
秦基业半躺着说:“说出来,将你看见的东西。”
敢斗便说了说去尘如何叫十个丫鬟当“玉台盘”。秦基业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