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某向来跟着自己的心走,这一路上,从未见过后悔二字。”
江庆俞听得这话一愣,眼中瞬间扎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全然不顾插在胸腔中的长剑,右手拼尽全力向沈镜的方向抓过去。
刀剑无眼,再度刺破他的肝脏,噗叽一声冒出血来,在石子路上爆开一朵血花。可他满心满眼都是方才沈镜无情而讥讽的话,以手代足,勉强从虚室的钳制下滑了出去。
沈镜还沉浸在那些陈旧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脱身,一时没有躲开,被他抓住了脚脖子。
江庆俞的十指指甲都被精心剪锯成利齿模样,平常都松开手藏在袖子里,以免伤到自己。这狠狠一抓,一下子划破了软靴。
久不见天日的脚踝上划开三道红痕,转眼间便渗出血来。
沈镜一个踉跄跌下,但见面露凶狠之人半跪起来,满是鲜血的手直接朝他的脖子伸过来。
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
“大人!”虚室惊叫起来。
“呲”
染了血的乱发飘散开来。
滴答。
滴答滴答。
江庆俞胸膛处的血窟窿还在嗤嗤地冒着血,左边脖颈处的肉被又快又利的短匕削去大半。他脸上还残留着疯狂而快意的大笑,又被自己脖子上喷溅的血污了大半,显得异常狰狞可怕。
一击未完的匕首上没有镶华贵的珠宝,只有侧锋的暗金血槽在日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冷晕。
刀尖一点,反从另一边斜压下去,顺着白骨之间的裂隙削去项上人头。
沈镜张开五指,饮血的匕首轻巧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伸出干净的左手抹了抹眼角,非但没擦干净上面的血渍,反是化开一道长长的血痕,顺着他的半边脸颊淌下来。
人的颈骨竟是如此的脆弱。
他曾在辗转难眠之时,从枕下翻出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按着从虚室那学来的技巧,划开身边并不存在之人的咽喉。
而沈镜现在才知道,人与此间的连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一个满是仇恨与疯狂的人,就这样消失在世上。
如此简单。
如此畅快。
如此轻而易举。
虚室一脚踢开破烂不堪的尸首,堪堪接住被自己的力道掀翻出去的沈镜,急切地找出随身携带的丝绢,小心翼翼地包扎沈镜脚踝处的伤口。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人,您还好吗?”
沈镜这才从方才的混沌中回过神来。
他借力站直了身体,扫了一圈旁边站着的、被瞬间暴起的江庆俞吓住而待在原地的江家家仆们,喘了一口气,道:
“通知长公主,我在府上遭到了袭击,先行回府。”
为首的老仆这才惊醒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
“丞相大人!这、我们也不知道庆俞这小子竟然是、竟然是凶险下作的贼人!我们几人对此一概不知啊!”
后几人纷纷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扑在地上为自己脱罪,或是高喊自己的无辜,与江庆俞撇清干系,或是痛斥地上的无头之尸,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
“这可由不得你们。”
虚室冷笑一声,左臂一扬,道路两旁的竹林中现出一队人马,个个手持,神色冰冷,无声地将准星瞄准了僵住的一干人等,仿佛他们再说一句,便要送他们去和渐渐冰冷的江庆俞作伴。
正是受长公主请求,前来搜寻府中凶手的武卫军。
江家家仆们顿时止住了声响。
“秘密押回府里去。”
沈镜动了动脚踝,一股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倒是助他拨开那些杂乱的思绪,清明不少。
“你带着几个人,务必在公主府的管事赶到前将痕迹处理完毕。另,避开旁人的耳目,将这些人转移到城外去。”
“对外就称……凶手逃窜,不知所踪。”
他压低了声音,对虚室吩咐道。
我开学了。
以后大概是隔日更。我的存稿箱也差不多用完了,被追更新的感觉真是提心吊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