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约半个时辰的混乱,举子们方才在官员、兵丁的指挥下排整了队伍。随后,就是按命令一同向点将台上的太子叩首,感谢皇恩浩荡。
一直等着大比开始的太子有些焦急了,一待举子们谢完恩,便对传令的将官说道:“开始吧!”
传令官回道:“遵命”,就要开始高声宣布比武的规则。
然而不及他开口,卫王却插言道:“时候已然不早了,万事速字当先,方才我与杨爱卿已想出了一个快速的比武方法,我看太子殿下不妨试试此法。”
太子一愣,转脸看向杨征。
杨征并未向太子说明什么“快速的比武方法”,而是直接走到点将台的前端,高声冲台下说道:“诸位举子听令,比试的规矩简单明了,仿若打擂。一人克胜五人者,即为擂主。擂主再不被击败者,或非是擂主却无人敢与之较量者,即为比武胜者。还有一言,诸君听清,比武之中,生死不论,伤残不恤。各位谨记此令,开始比试吧!”
杨征的话,多数人,包括点将台上的太子和台下的一众举子们,都听得云山雾罩,不甚明了。
然而就在众人迷惑之时,一名身披重甲的举子,纵马来到校场中央,冲点将台上一抱拳,随后以手中金槊,指着对面众举子,高声喝道:“老子要作擂主,尔等出五个人,为老子凑数!”
披甲骑士这番大言不惭的狂语,引来举子们一片愤慨之声。一些听懂了杨征所讲规则的举子都欲上前与此人较量一番,这其中就包括伍复蒙。
不过,伍复蒙没有贸然出击,而是静静地端详了一遍眼前这个狂妄的家伙。
只见这厮除了凶神恶煞之外,最明显的容貌特征就是左眼旁边的一块黑紫色胎记,这令他感到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在伍复蒙思虑之际,一些武举子已去马厩办理了借马手续,其中一人速度特快,领出一匹骏马,拍马舞枪就来战这披甲骑士。比武正式开始了,点将台上的官员宣布道:“第一场,朔州举子鲍师古对渝州举子崔志亮。”
从对阵两人的身形来判断,那魁伟的披甲骑士定是来自北方朔州的鲍师古,而挑战者小巧的身材则显示他来自南方的渝州。
伍复蒙又观察了两人一阵儿,便转身去马厩办理领马手续。
无论两人中的谁能获胜,他都要出战的。不过,他已经认定自己的敌手一准儿是高大威猛的鲍师古。
果不其然,就在他办理手续之时,观战的举子们爆发出一阵儿惊叹声,随后又有惋惜之语响起,显然是“得人心”的挑战者崔志亮败了。然而随即从点将台上传来宣告声:“第二场,朔州举子鲍师古对辽州举子祝大勇。”
伍复蒙有些惊愕。“这比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的确,这第二场胜负的结果来得更快。当伍复蒙催马欲到围观人群的前面时,就听得点将台的宣告声再次响起:“第三场,朔州举子鲍师古对黄州举子周龙炎。”
片刻之间,这名叫鲍师古的举子已胜了两场,这叫伍复蒙感到惊奇,他急忙催马来到近前观战。
他看到的第一幕便是鲍师古的金槊挑落了对手的头巾。对手落马服输。
当这第三个对手刚一战败,鲍师古的第四个对手就出现了,点将台上随即宣布:“第四场,朔州举子鲍师古对颍州举子司马傅瑜。”
见此情景,伍复蒙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他环顾四周,搜寻方才那几名战败的举子,发现他们都不见了。就是刚刚战败的那名叫周龙炎的黄州举子,落马后,也立刻被几个兵卒拉起,然后簇拥着,匆忙离开了比武现场。
伍复蒙收回目光,仔细观察此刻对阵的两个人,发现他们的一招一式皆显虚浮,看似杀得难分难解,实际上却像是精心排练过的一场打斗表演。
而此刻观战的众人里也多有生疑者,窃窃议论之声时有响起。就连点将台上的太子也感觉有些蹊跷。他正要询问左右,却发现卫王正专注于饮茶品茗,而大将军杨征则凝视着悬于台前的“御敕征西大将军”旗,似乎早已神游天外了。
太子没有再言语。
台下的伍复蒙则又想起此事的一个蹊跷之处:“举子们入场时是一哄而入,本没有次序。入场后,也是草草列队,根本没有按照籍贯或者其他分类规则列队。照此说,点将台上的官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根不辨不清举子中的某一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然而,刚刚过去的这几场较量,只要比试的举子一出现,点将台上的官员便会报出其姓名和来源地。除非早有安排,否则决不能够!”
伍复蒙又猛然想起,在“举子客栈”被“蒙面人”夜袭之前,来验看众举子身份的官员中,就有鲍师古!他左眼旁的胎记与骄横的武人做派令人印象深刻。这家伙走后,就发生了所谓“突厥人的袭击”。
这一切,绝不会是偶然的巧合!
“此次选将比武,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骗局。”他在心中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