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这位征西大将军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告辞了了缘,出了方丈室,钟敬便向佛寺后院走去。
他估计杨征已然回到居处了,因此去后院找其回禀情况。
再者,途经中院时,亦可顺便观察一下,何处可供放置那些箱笼。
刚刚步入中院的大门,钟敬便见到步云霄带着几名军卒正在往几匹骡马上捆扎物品。他停下步子,向步云霄走了过去。
步云霄是正在等候钟敬,见其来了,没有寒暄,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其手臂,将他领到骡马的跟前。
钟敬被步云霄突兀的举动弄糊涂了,正要询问缘由,却见步云霄撩起蒙在一匹骡马背上的遮盖物,露出所驮箱笼的一角。
此角上赫然刻印着“敖玉堂”三个篆字纹章。
钟敬一见,心中不禁一惊,但随后便转为欣喜,伸手抓起步云霄的双手,紧紧相握,一腔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钟敬在长安,刚刚考取功名之时,礼部曾对他以及其他后备官员们宣讲过朝中掌故及注意事项,其中有些内容便是关于皇家的名讳及特殊称谓。
“敖玉堂”是祥宁公主待字闺阁时,于宫中读书习文的地方,后来也成为了公主的代称。当公主远嫁时,唐皇将所有装盛陪嫁物什资财的箱笼上都刻印上了这个堂号。
然而如今,步云霄向钟敬展示此纹章,决不是为了说明杨征入北山洞穴中运来的,确是祥宁公主的嫁妆,而是告之钟敬,他已从杨征那里扣下了几箱笼的资财。
不消说,这些资财留给钟敬加固城防之用的。对此,钟敬自然明白,于是感激满怀,以至语塞。
“快走!”步云霄命令那几名军卒速赶骡马出寺。同时,示意钟敬一同离开。
钟敬见状,低声对步云霄说道:“下官还须向大将军回禀向方丈索房之事的。”
步云霄则回答道:“我早已着关奉等人将箱笼置于中院偏殿。大将军征用房舍,何须寺中方丈首肯?让使君去见方丈,不过是杨征支开你的办法而已。使君与方丈所谈所言,他根本不会挂怀。使君,城防事大,你速回应对。回禀之事,就由我代劳吧!”
钟敬听后,不再多言,拱手致谢,即刻跟随军卒、骡马出了寺院,向靖远城而去。
望着钟敬去远,步云霄长吁一口,仿佛胸中一口大石落地。
然而,他很快又锁起了眉头。
方才为了让杨征的走狗关奉就范,自己不得不出手了。想来,关奉多少受了些轻伤。这家伙不会白白挨打的,定然会去向其主子杨征哭诉。届时,自己少不得要解释一番。
不过,料想杨征此刻还不会与自己翻脸。
虽然这一天,迟早来临。
步云霄又叹了口气,转身向后院走去。
他要去见杨征,回禀钟敬所托之事以及箱笼存置的情况。
至于责打关奉之事,若杨征问起,他便直言不讳地说明加强靖远边防的重要性若杨征不问,则自己亦无须提起。
进入后院,来到杨征的议事厅。步云霄一眼便看见了立在杨征身后的关奉。料想他已向自己的主子诉完了苦、告完了状。
步云霄等待着杨征的责问。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杨征看见他进入议事厅后,脸上便浮起笑容,乐呵呵地说道:“步将军来得正好。有些军务,正要与你商议。来,来,坐于近前,咱们好商议。”
几番议论后,步云霄已知杨征不会追究关奉之事了,他默许了自己的专擅之举。至于他为何要显出如此的宽容,则是个疑问。
难道还是因为“血绽灵花”?
在步云霄与杨征商谈军务之时,钟敬一行已火速赶回了靖远县城。
而先行一步到达的允和,自回到县衙后,一直忙于收拾自己许久未住的居所。
此处居所位于县衙后院。这里原本是杨征的“大将军府”,但自打他搬迁至千金寺后,县衙后院便空了出来。于是,县衙中的一干人员皆从四散的各处搬来居住。
只有钟敬,仍旧住在二堂,以方便随时处理公务。
整理着自己不多的家什行头,允和惦念起了心儿。
这段时间,一直无法互通信息,不知心儿过得如何。
自己被掳至突厥,方今才脱身回来,不知心儿知悉此事否。
原本,心儿居于县衙后院,自己也常住县衙,虽不能时时相见,但总是在自己的近处。
如今,心儿在千金寺,自己轻易不会去那里,想要见面真是难上加难了。
正在苦思,突然房门被推开,秦梦周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