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江离人饮入一口香醇清冽。
温东言也不应答她,如此这般两厢沉默了片刻。
“现在天气着实燥热,外头的尸体不得很快就腐烂发臭了去?”突然想起外面那个死人,江离人随口问道。
“没了。”他垂着眼帘,寻不清个喜怒哀乐。
温东言方才出去的时候,顺道又折回了尸体横陈处。果然不出他所料,尸首已经叫人收了罢。
“这些人收尸真是十分干脆利落,连个动静都没听到。”
“嗯。”
江离人没听到半分动静,他却不然。只是来者手脚利索得很。也不过百步距离,他赶过去之后,只见地上残留的一片风干了的血渍。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是圈套亦或者否,已然不需要再寻求解惑了。
“难不成……”江离人猜测道,“周楼主是破暝阁的人?”
“未必。”温东言。
先前,他遇到破暝阁那只爪牙的时候,只是略施小技,便套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至少来说,那个人对周楼主并不熟悉,甚至是连周楼主的面貌都不清不楚的。
若是俩俩为奸,那恐怕不能这般随意。
那么,究竟谁是螳螂后面的黄雀,谁又早已是瓮中之鳖?
幕后之人可谓是步步如棋,一步三算
“那周楼主到底什么用意?”
江离人还是不明白,温东言与她成婚,对于周楼主来说,会形成怎样的弊端。以至于他要设局,阻挠他们的婚事。
“你莫不是忘了,我先前与你相言在先。大婚之夜你该做些什么,统统抛到后脑勺去了?”
“我可不敢忘。”她嘴角平平,眼神冷漠。
他教她大婚之夜,独守花房。不可对外泄露半字,不得有半句怨言。
他说当日他有要事在身,可能接亲的途中,就要策马而去,至于归期,且未落定。
她没有多问别的,只是点头应允。有些情绪,止于唇齿,却还是会溢于双目。
“你是否怨我?”温东言问。
江离人爽快地喝了两口酒,就像是想要依着酒劲壮胆一般。
“嗯,或许。”她捏着酒杯,看光洁亮白的杯壁上,空无一物。
“或许?”问着,他顺手给她杯里添满了酒。
江离人的小嘴动了动,嘴形张得圆圆的,欲语还休。
“不怨。”仅仅两个字,她也要仔细斟酌一番。
心里有两个自己在较量,理性的自己略胜一筹。
“欲言又止,心口不一。你不累吗?”
“人活着不就是来遭罪的吗?相比惹人厌恶,遭人背弃,虚伪一些我也甘愿。起码这样,我能好好活着。”
温东言双目如渊地看着江离人,深似墨色的瞳,就像是隐匿着巨大的漩涡一般。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江离人不过一个十七八的女子,思想怎的沉重得如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一般。
本以为这个年纪尚小的姑娘,只知晓安乐游玩,哪里懂得什么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哪里知晓什么身不由己、委曲求全。
他还以为,自己是如何也看不上眼这名女子。
或许,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