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的车队并未让帝陵脚下的三百余百姓抬起头来,他们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百余只是活着的,死了的围着帝陵,一眼望去看不到头,仿佛匍匐在父母脚下的孩童。
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岁余的孩童,满面的寒霜预示着已无生机。
父母救不了自己的孩子,故帝也救不了自己的子民。
刘义真下了马,向帝陵走去,王修等人也下了车,跟在后面。
走到百姓面前,刘义真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不进城?”
不是刘义真何不食肉糜,长安城再怎么样也能容纳十余万户百姓,现在不足六万户,肯定有地方可以容纳这些灾民。
王修叹了一声:“进城又如何?没有吃的可以啃树皮、吃草根,总能撑一段时间,可没有柴禾,只需要一晚上就能把人冻死,城中连屋舍都被拆了,又如何有柴草可以取暖?”
听到王修的话,刘义真才意识到之前施粥要求喝粥的人携带柴草是多么困难的事。
自己只是想着省去捡拾柴草的人手,却不知柴草本身就是最难获得的东西。
抬头望了望帝陵之上萧瑟却密集的树木,刘义真似乎知道灾民为何聚集在这里了。
“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王修点了点头:“这些大部分是阳陵邑的人,城中没有取暖柴草是一方面,他们也不会擅离阳陵太远。其他十一陵自然也是如此。”
刘义真沉默了。
韦惠度拱手冷漠道:“桂阳公,下令将这些人驱赶走吧,以免乱了腊祭大礼、威胁桂阳公的安危。”
有听到的灾民没有任何反应,不要说愤怒,连抬抬眼皮的都没有。
刘义真猛地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冰冷让韦惠度身子一抖。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却没注意到王修和杜骥同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倏尔刘义真恢复了人畜无害的表情,淡淡道:“他们都是晋民,又没有进入帝陵,更无亵渎之举,不必驱赶。”
“是……”
刘义真不再看那些灾民,沉声道:“准备祭陵吧。”
祭陵仪式尽量简化,但仍旧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结束后,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前往长陵。
刘义真上了马,叫道:“宁致,将携带的粮米按人分发!”
范静初立刻转身去了。
王修三人已经半只脚踏上轺车,又听刘义真大喝道:“即日起,你们可以进入帝陵捡拾枯枝、砍树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