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情况令入城的队伍停了下来,两名士兵举着的长枪拦住了去路,身穿铁甲,戴着看不见神情和目光的头盔,只是从他们的声音很难确定他们的意图,饱含着怒意的呵斥声并没有让手握缰绳的浮克斯丢失了冷静。
“尊敬士兵大人,是怎么回事啊?”浮克斯轻轻拽住缰绳就让马匹停下了脚步,视线先是往两名士兵身后看去,奇怪并没有什么大人物在场,为什么两人会如此没有理由地拦下自己,皱纹都因为满脸堆笑而挤在了一起,心中还是不由得觉得不妙。
“那女孩是什么情况?”士兵移动长枪,直直指向了满脸堆笑的浮克斯,语气冰冷地质问道,被头盔隐藏的视线再次从露娜身上扫过。
“哦?你说这位小姐吗?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浮克斯不解,对于指在自己脸上的长枪感到恐惧,稍微往后倾斜身体,怕一不小心就被划伤了脸庞,语气终于带上了似乎正中那士兵下怀的颤抖。
“她脸上的伤是你弄的吗?”士兵握着长枪的手因为怒意同样微微颤抖着,问出了他的猜测。
此时他若是得到了不正确的回答也许真的会一枪刺穿了这老王八蛋的脑袋,浮克斯也是明白了士兵的怀疑,不由得暗骂他的同情心泛滥,嘴上还是不能说出来:“不不,怎么可能是我……”,还没说完就是被一声呵斥制止,只能乖乖闭上了嘴,眼神委屈地看向同样面露恐惧的露娜。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士兵对露娜开口时语气柔和了很多,却还是听起来威慑力十足,见露娜结结巴巴讲不出话有些无奈,在同伴愤愤提醒赶紧收好长枪再说话,照做后再一次问道。
“我!我……我小……小的时候,村子被……被魔物袭击了……”
露娜低着头不敢与士兵对上视线,小声委屈地讲来,却看着更像是被威胁,必须说出来的借口,浮克斯脸上无奈的神情更浓,知道这样的回答肯定说服不了那格外同情露娜的士兵,先是松开了缰绳,就扶着把手下了马车,摘下了帽子露出稀疏的白色头发,放在胸前,语气诚恳地保证露娜脸上的伤绝对不是他的作为。
林业将帽子拉的更低了一些,感觉双腿沉重,怕那些士兵停下马车的行为是因为自己,不过现在看来是在怀疑露娜是否遭到了浮克斯的虐待,不过自己开口解释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吧,与另外一名士兵对上视线时马上躲闪,坐好在了车厢里焦急该怎么办时看见了路克斯修女站起身来时飘动的裙摆,才能转过头来偷偷观察,努力理解他们之间的对话。
“午安,尊敬的士兵,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显露身份,以特拉女神的名义起誓我可以保证这位老先生没有做出那般令人唾弃之事。”路克斯修女站了起身,对着那名盘问浮克斯的士兵说道,几步到了车厢后方,扶着急忙绕过来搀扶自己下车士兵的手来到了马车的座椅边:“这位女孩是自幼留下的伤痕,很遗憾即使是女神的祝福魔法都没能抚平她的伤痛,这一点我愧疚不已,此行是带她来城中添置些衣物,还请你们谅解。”
有了路克斯修女的解释,两名士兵也是马上放了行,那位冲动下就差把长枪捅进浮克斯眼睛里的士兵并没有道歉,倒是真情流露地和露娜道歉,没有能做好到剿杀魔物保护领土的责任,虽然那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城门守卫能做该做到的事情。
两人在看到路克斯修女时也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另外一位搀扶她下车的士兵还庆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居然有幸能遇到,还牵到了她的手,这么和旁边的士兵说道,见他不给反应也是打趣道:
“这么冲动可是很容易丢了工作的哟。”
“你是以为那女孩被虐待了吧,的确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那半张脸都毁掉了,女神的治疗魔法都没有用,谁能做出这般令人痛恨的行为?”
“那你就错了,她虽然不是奴隶,但是像她那般的奴隶多了去了,无论被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在意的……”
对于旁边的喋喋不休,希望令自己认清楚现实的喋喋不休,个子矮上一些的士兵那隐藏在头盔下的面孔逐渐咬牙切齿,希望能做些什么改变这样的情况,不明白为什么奴隶这个名称又出现在了王国里,明明已经被最后一代勇者废除了,想到这里背后已经被废除了契约的烙印隐隐作疼,终于开口道:“你个大(两个字的脏话),敢对修女动念头,你比那些奴隶商人也没有好多少……”
“嘿,你小子敢说没有对路克斯修女动过念头?那修女服下的线条,如同金丝的头发,碧蓝如同那拉克湖畔的眼睛,哦!简直如同女神下凡!”个子高上一些的士兵这么说道,还好带着头盔,不然花痴的表情都要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个子矮上一些的士兵嘴角勾起了微笑,虽然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好像是在表达爱意,但是听来更像是意淫的话语,却并不讨厌他的喋喋不休,在其好不容易住了嘴时说道:“大哥,你当初赎我,花了多少莫内?”
“不记得了,大概几百欧洛吧……”个子高上一些的士兵随口给出了一个数字,声音带上了中年人应该有的惆怅,抱怨般说道:“你是不知道当初不赎你,我可以吃香喝辣多久吗?我可以每天喝啤酒吃烤猪诶!”
“谢谢您当初赎我出来……”个子矮上一些的士兵语气中有了年龄该有的稚嫩,褪去了刻意装出来的成熟,也没有再压低声音好听起来更有大人般的威慑力,真诚地道谢。
“大(两个字的脏话)……”个子高上一些的士兵愣了一下,冷不丁说道。
然后就是个子稍微矮上一些的士兵因为真诚的道谢被随意的回答而恼羞成怒,两人对骂起来,有马车经过时又马上回到岗位上认真站岗……
浮克斯一甩缰绳令马匹动了起来,脸上的无奈依旧还在,后怕刚才要是露娜没能解释清楚自己脸上就会多个空洞,什么时候城门的守卫会如此鲁莽行事了,不过穿着盔甲带着头盔还真看不出来是不是同一批人,也许已经换了批人,不过那般脑子一热就要杀人的守卫还是早点换掉吧,叹出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正常:“先去公会吗?”
“嗯……嗯!谢谢浮克斯先生!”露娜还没能从刚才的情况恢复过来,只是记得被一个大吼大叫又拿着长枪的士兵盘问,对这许久没来的城镇期待少了一些,多了些不安,不过这般感觉很快就在新奇的事物和印象中的怀念下打散,指着这个,指着那个和身后的路克斯修女说话。
路克斯修女微笑着听露娜说,也会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解答她的疑惑,十分认真地解说着露娜不明白的事物。
林业看着陌生的周围,不免失望,很快接受了现实,又怎么可能那么幸运,随便跟着去个城镇就会找到尼可洛他们,就从看到城墙起自己应该打消这念头才是,也是顺着露娜指去的地方看去,感叹自己居然能认清楚招牌上的字了。
五花八门的武器店,专门售卖匕首,专门售卖盾牌,专门售卖铁剑,同样种类繁多的还有护具店,明明可以一起贩卖的东西都被拆分开来单独售卖,看过去林业都觉得麻烦,难道自己买一套盔甲还要去上十几家不同的店不成?疑惑不解很快被打消,还是会有一起售卖的店铺,武器和护甲一起,药水,卷轴,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周围大部分人都是冒险家打扮。
很快马车也就来到了目的地,冒险家公会,颇大的规模,门口的标志是架在盾牌上的一把铁剑,门口已经能看见许多冒险家进进出出,神色各异,却都会打量上林业或者露娜一眼。
浮克斯有着他要做的事情,不过保证了下午时分会在这里等待林业几人,说是反正回去都是顺路,自然可以再带上一程,说罢也就缓缓行驶马车离去。
林业,露娜和路克斯修女三人站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冒险者公会前,露娜还犹豫着进去时要怎么才能得到他哥哥的消息,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贴近了似乎还没有从晕车中完全缓过神来的路克斯修女,低头避开了周围不时投来的异样眼神。
“不用在意别人的眼神,抬起头来,把他们都当做是有眼睛的萝卜就好!”路克斯修女注意到了露娜的不自在,蹲下了身形,牵住了她的手,看着其躲避的眼神温柔地说道,见其缓缓抬起头来也才起身将手搭在了其脑袋上温柔地抚摸:“不想进去的话,可以在外面等我?”
“嗯嗯!”露娜摇头,希望她能做到这件事情,起码是回应坡恩特的期待,既然已经被拜托了那就要做到,而且也想亲耳听见关于自己哥哥的消息,拉起了路克斯修女的手往着公会里面走去。
林业有些犹豫还是跟上了两人的脚步,同样察觉到了他人异样的眼光,不过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批判的眼光而已,怎么样都比被当成魔族就地处决好,避让着人群,好不容易到了公会里,已经看不到了两人的去向,颇大的公会里面站满了人,许多普通打扮的人拿着串有着铁片的项链,在柜台前排着队等待受理:“狗牌么,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冒险家啊,是家属吗……”
每一个冒险家身份的象征就是这一串所谓有着铁片的项链,虽然是将其叫做铁片,但是使用的绝对不是普通的金属,是特殊的金属,这么形容可能觉得是废话,但是这种金属能很好地承受带有魔法的雕刻,再使用特定的魔法就能读取出冒险家的个人信息,大到接受的任务委托,小到身高体重或者能力。
上面雕刻着的纹路记录了完成的任务和收到的委托金,方便的如同是工资卡一般,由冒险家的等级分类,项链挂着的铁片也会改变,记录的方式只是简单的登记地点,日期,委托内容,是否完成和委托金的数量,但从记录的日期和地点能起码知道狗牌的主人此时身处何方,而露娜手中的狗牌并不饱含大部分的功能,而是冒险家需要向公会申请的亲属狗牌,只能知道狗牌的主人的近况而已。
中年的夫妇,看起来就不像是冒险家,拿着的狗牌已然被手心的温度攥热,但是交到了柜台人员的手里时还是渐渐丢失了温度,在其一声抱歉后完全恢复了金属的冰冷,他们的儿子最后的价值也就是任务完成后委托金而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