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兴元帝称为曹大伴的曹正纯,早在其幼年就服侍左右。
十多年来,保证内廷平稳运转,与外朝一内一外,维系大虞国祚。
其威望之盛,不逊于外朝的五大顾命辅政大臣,而在内廷,更是所有内侍头顶上的天。
他这话一出,落在熟悉宫中事务的耳里,无异于当众宣判了赵高的死期。
唯有赵高还懵懵懂懂,分不清情况,但也大抵察觉到左右望向自己目光的变化。
那是一种由羡慕嫉妒到惊讶,再到幸灾乐祸的明显转变。
“不是,这说话的老太监谁呀?
皇上都没问你,你插什么话,还有没有规矩?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穿着大红袍子,卖骚给谁看呢,真是不知羞。”
赵高在心里疯狂输出,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借着眼角余光打量四周。
他先把左右幸灾乐祸的面孔牢牢记住,在心里狠狠记上一笔,发誓自己将来发达了,一定要让他们统统去倒夜香。
最后望向灵鹤公主变得有些苍白的俏脸,他心头顿时一痛,对这个老太监更加厌恶:
“灵鹤老婆不怕,等咱家将来发达了,一定让人给这老不死的天天灌粪。”
这时,灵鹤公主主动开口,沉声说道:
“曹公公,你想弄清楚什么事,不妨给本宫说说。”
“殿下莫怪老奴多心,实在是这小高子形迹可疑。”
曹正纯说到这,一摆手中拂尘,向疑惑的兴元帝解释道:
“陛下,殿下,先前东厂的小崽子们向咱家汇报说,刺客逃入甘露宫一带的废墟后,就失了踪迹。
那甘露宫废墟四周,布满了宗师级的武道意志,只有灵身关的宗师才能无伤进出。
可见,那刺客必然是宗师级的高手。”
说到这,曹正纯转身看向赵高,眼神森冷,字字诛心:
“小高子,你且说说,你区区一境的修为,是如何在一个灵身关的宗师面前,带着公主逃得性命?”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抽气声。
武道不易,肉身关和灵身关之间的差距更是大得难以估量,就更不用说一境磨皮,那是才刚刚踏上武道的新人。
所以,曹正纯这番话就差明说,赵高与刺客有勾结,借机博取公主信任。
这是一个相当恶心的指控,因为赵高根本无法自证没有与刺客勾结。
就像六子要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凉粉,唯有破开肚皮一般。
按照往常的例子,被如此指控的太监宫女,要自证清白,唯有一头撞死当场。
这就是内廷第一太监的功力,只一言,就将前一秒还要升三品的赵高打入深渊,迫入死境。
但,曹正纯身为内廷第一太监,东厂督公,既然出手,自然不止这些。
他怀抱拂尘,居高临下的看着赵高,缓缓道:
“而且,除夕那夜,刺客逃离时,杀光了净身房上下,独独留下你一人!
小高子,你解释解释,为何两次,刺客都对你手下留情?”
听了曹正纯这番话,兴元帝神色转冷,看向赵高的目光变得不善。
就连灵鹤公主脸上也出现了动摇之色,惊疑不定的望向赵高。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起意过,只是没往深处想,此刻被曹正纯提起,顿时生出被欺骗的恼意。
只是顾念和赵高之间的情谊,还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可赵高能解释什么?
而且,他是真的和刺客认识啊!
“这死太监好毒,偏偏又占着三分理,咱家该如何应对?”
赵高心头急得火起,偏偏又想不到反驳的话。
面对兴元帝和灵鹤公主越来越怀疑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位公公眼红咱家受公主恩宠,大可不必把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扯到一块,牵强附会。
只要公主说一声,咱家便是一头撞死,眉头也不会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