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茶园舞台上正在演出《马寡妇开店》。
台下,贴墙站着菊叶儿,她挎着烟箱,入神地看着戏。
舞台上的马寡妇(冰雪花)在唱:
“来了我开店之家马寡妇。
听前店声音响亮何人说话,
急匆匆来至在小店前屋。
傻堂馆他自己去照顾,
我听听他买卖的活儿熟不熟……”
一人来到菊叶儿身边,递钱买烟:“拿包大福禄。”
菊叶儿看戏看得入迷,竟没反应,眼睛还盯着台上。
买烟人:“哎!卖烟卷儿的!”
菊叶儿回过神来:“啊,要啥烟?”
买烟人:“大福禄!”
菊叶递烟,眼睛仍望台上看。
破庙里,姜雨萍和于四儿坐在火堆旁,还在唠。
姜雨萍:“……于四儿呀,你是个好人,这些天,我们娘俩多亏有你照应。”
于四儿:“你们来了之后,我觉得这破庙象家了,有热乎气儿了……唉,说走就走了……”
姜雨萍:“也不远,还在这北市场,我们会常来看你。”
于四儿:“我也会到你那儿串门儿,不会烦我吧?”
姜雨萍:“哪能呢!我也没别的亲戚,你就把我当亲姨吧。”
于四儿点点头,往火堆里续柴火。
姜雨萍:“于四儿啊,大姨有句话,也许不中听。
于四儿:“你说吧。”
姜雨萍:“你也不小了,总这么混日子哪行啊?”
于四儿挑着火:“唉,一个人一个活法儿。一打有这北市场,我就在这混,那功夫,我才多大呀……一直我就这样了。我能干啥呀?我只能这样了……”
这时,菊叶儿拿着书包回来了。
姜雨萍:“这几天咋总回来这么晚哪?”
菊叶儿:“有几个同学课程跟不上,谢老师让我帮那几个同学……”
“啊,谢老师让的,那行。”姜雨萍去端饭。
菊叶儿:“于四儿哥,今儿个咋还没睡呢?”
于四儿笑笑,有些苦涩。
菊叶儿看于四儿:“我发现你今儿个有点儿不对劲儿呀?”
于四儿又笑笑,眼睛酸了,忙瞅向别处。
菊叶儿:“对,你这笑不对劲儿,往常,你总是嘻皮笑脸的……”
姜雨萍端来饭:“快吃饭,完事儿把东西收拾收拾。”
菊叶儿:“收拾东西干啥?”
姜雨萍:“明儿个咱搬家,咱有住的地方了。”
菊叶儿:“哪儿呀?”
姜雨萍:“观音姐给咱腾了一间房子。”
菊叶儿:“娘,咱不搭理她!”
于四儿:“妹子,搬走吧,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冷,你们已经尝到了,天暖和了,苍蝇、蚊子、小咬、瞎蠓也全来了,还有耗子——我都被耗子咬过…………”
听于四儿这么一说,菊叶儿吓得一个劲儿地打拘凛。她是真怕那耗子。
于四儿又说:“你们不象我,你们该有个家。”他侧过身去,“明天我不送你们了。”
一大早,于四儿就不见了。
观音姐头前走,姜雨萍和菊叶儿拿着行李卷儿和包裹跟在后面。她们来到福春堂后面小库房门前,观音姐拿出钥匙开锁。
观音姐:“昨天我就让人收拾利索了。”
门开了,屋虽小,打扫得很干净,有炕有灶,贴墙还放着一个木板桌子,两个凳子。
姜雨萍和菊叶儿进来,四下看。
观音姐“咋样啊?”
姜雨萍:“行!挺好的!谢谢你了,观音姐!”
观音姐:“别谢!别记恨我比啥都强。”
姜雨萍和菊叶儿把行李卷儿和包裹放到炕上。
于四儿出观在门口:“观音姐,你比猴儿都奸!”
观音姐:“说啥呢?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菊叶儿:“于四儿哥,你不说你不来吗?”
于四儿进屋来:“琢磨来,琢磨去,咋也得认认门儿呀!”他四处看,“这比那破庙强百套了!”
观音姐:“哎!这还是句人话!”
这里成了我太姥和我奶奶的新家。她们又有了新的故事。
苏中仁抽着烟在灯下写稿,不时停下来思索。烟雾在脸上缭绕。
早晨,报童在买卖报:“看报!看报!《东亚日报》!日本人拿中国人不当人……”
谢崇民买了份报纸。
《东亚日报》上的文章:《日本人虐我同胞令人发指》,署名中仁。
“天下奇闻!日人企业中,对我华人工人实行‘三十八打’和‘三十二罚’。日前,奉天纺织株式会社一童工被日本工头活活打死……”
在日满铁株式会社经济调查部里,一个人也在看这篇文章。看报纸的人是社会科科长白川一成。
白川一成又找出几张报纸,放桌上摊开。
报纸文章题目:《日人意欲何为》、《郭军反奉时的日军守备队》、《满铁日军守备队胆大妄为》……署名都是中仁。
白川一成想了想,按桌上的按钮。
一个人推门进来,虽穿西服,却是军人作派:“科长!”
白川一成:“这个署名中仁的家伙,连篇累牍地发表反对和攻击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文章,马上派人把他查清楚,想办法处理了。”
那人:“哈依!”
姜雨萍抱一大摞浆洗好的被、褥面、衣裳,走进福春堂前厅,观音姐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