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章 秋分(四)(2 / 2)苏小莫三部曲之梧桐辞首页

顾坤趁热打铁:“陛下可赏什么俗物啊。金银首饰,妹妹自己就能做的呢。”

苏小莫叫苦不迭,不是,宫中的金银首饰,那我还是看得上的啊喂。

华曌想了想,大手一挥:“你既擅音律,那件东西便是非你莫属。”

苏小莫竖起耳朵,想听华曌继续说。

华曌却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也弹琴,可知蜀中雷家?”

苏小莫点头:“自然是听过的。只是这次同父亲巡税,并没有蜀地啊。”

“蜀中之地,也是前朝的划分名称了。雷家擅斫琴,正好我收藏的就有他家的琴,便给你了吧。”

还没见到琴,苏小莫倒是没觉得怎样,反而是李贤妃,嘴唇都快咬破了。

别人为了什么而争宠,她不知道。但她确实是为了那张琴而多次想要出头的。眼下这琴要给苏小莫,她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没忍住就表示反对了。

“陛下原是好意。只是郡主刚刚奏的竹笛和埙,跟琴也不相干啊。”

华曌瞥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一直缩在后面的龚婕妤,发了话:“李贤妃屡次殿前失仪,着,降为婕妤,迁居;龚婕妤深得朕心,赐贤妃位,择日册封。”

李婕妤匍匐在地,哐哐磕头求饶:“陛下,陛下,臣妾再也不敢了……”

“你父亲还是礼部尚书,便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李婕妤不敢再动,瘫软了下来。

顾坤发话:“婕妤位份略低了些,不宜出席本次晚宴。李婕妤,退下吧。”

李婕妤无奈认命,甚至没办法开口问一句,为何刚刚龚婕妤能出现。

哦,不对,现在,她是龚贤妃了。

殿中这突然的变化,让长乐长公主的头上都开始冒汗了,还好刚才被拉住了,不然得罪圣上的就是自己了。不自觉的,长乐向永乐投去感激的眼光。

永乐伸手握了长乐冰冷的手,轻声说:“姐姐,没事了。”

这边,华曌的贴身内侍总算是把那张琴抱了出来。

苏小莫凑近了看,神龙式琴,桐木所斫,丝线为弦,通身黑漆,泛有光泽。又伸手试了试琴音,声音响亮松透,余韵绵长。

突然想到什么,苏小莫脱口而出:“大圣遗音?”

华曌笑着说:“朕收此琴时,尚不知它的名字。”

苏小莫狐疑:“一般,琴身下不都会镌刻吗?”

“此琴却无。此琴已是你的了,既然宸衷你说它是大圣遗音,那它就叫大圣遗音。”

这么草率的吗?算了,不重要。反正自己也算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琴,苏小莫喜笑颜开,连连谢恩。

华曌失笑,这人还真是,功利得很啊。

宴会过后,苏小莫就算是正式入住郡主府。但是这天晚上,她并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皇后宫中。华曌给了随时进出宫的权利,那不用白不用啊。毕竟这场宴会,好多槽点,必须当时就跟顾坤分享,一刻也等不及。

于是本来打算留宿皇后寝殿的华曌只好退居二线,在自己寝殿安置了。罢了,横竖给只是想给皇后一个体面,再挑个时间也可以。

苏小莫蜷在顾坤的被窝里,脚下是个汤婆子,手里还抱着个暖手炉。

顾坤一看这阵仗,都笑了:“小莫妹妹,我这宫里就有这么冷吗?你可是把我从来没用上过的东西都淘澄出来。”

苏小莫尴尬一笑:“哎,不知道为啥,今年格外怕冷,往年也没到这地步啊。”

顾坤替苏小莫掖了掖被角:“想是跟你在凉州受了内伤有关。伤筋动骨尚且还要一百天呢,你这伤了内脏,只怕是要好生多将养几年的。”

苏小莫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顾姐姐,那龚婕妤,可是你挑的?”

顾坤笑嘻嘻的:“何以见得?”

“当时老李的发难来得猝不及防,但也不是招架不住。你能叫来龚婕妤,就说明你也有时间找一个擅长吹奏的乐伎。”

“小莫妹妹果然聪明啊。就是我,我看不惯你说的那个老李很久了,今儿可算让我抓到机会了。”

“可是顾姐姐,我既然能意识到,华曌也不傻啊,他能不知道被你摆了一道?”

“知道就知道呗。也是老李挑衅你在先,不然我也没机会安排龚婕妤露脸啊。横竖老李都已经得罪你了,我想着,华曌应该乐见我这个安排。”

“哦?怎么说?他对礼部尚书不满吗?”

“这个科举,好像出了问题。你觉得,圣上会放任不管吗?只是没抓到证据,那处理李贤妃,给他一个警告还是可以的。”

“原来是这样,亏我还以为华曌是给我出头呢。”

“傻妹妹。他对你用心是真,可他毕竟还有一颗帝王之心啊。”

“那我今儿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他无后,他会不会怪罪我啊?”

“他都能对后宫众人置之不理,你说他两句,他有什么受不起的?而且我觉得啊,我今天这个配合打得这么好,若不是你今儿留宿,或许他今晚要过来也说不定呢。”

“等等,顾姐姐,你为何选定了龚婕妤啊?只是因为她擅曲艺,能很快跟我合音?”

“自然不是。后宫之中的这些大家闺秀啊,琴棋书画,哪个不是样样精通?除了我啊。她虽出挑,却不是非她不可。我选她,是因为她父亲是工部侍郎啊。”

“工部侍郎?最近他做好了什么差事,很讨华曌喜欢吗?”

顾坤神秘一笑:“他在主持翻新赐给你的郡主府啊。你看,一个是不听话还要祸乱朝纲的,一个是听话还会揣测圣意并且能完美落实的,这多好选啊。”

苏小莫这时才意识到,顾坤能做皇后,确实有那个政治素养;而华曌,也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肆意胡为。

啊,果然关于朝堂一事,只有自己,是个白痴。